赵绣有些头昏,强撑着精神听他讲完,虚弱地问道:≈ot;陛下许是想差了……那帕子本就是绸弟的。≈ot;
燕翎似乎也反应过来,有些尴尬:≈ot;是孤记错了。≈ot;
赵绣精神萎靡,却还是强笑道:≈ot;其实也没记错,那确实是臣的帕子,绸弟怕我受罚,才说那是自己的手帕,连母亲都没告诉过,陛下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?≈ot;
燕翎转过身去,戳了戳那团燃烧中的火,没有说话。
≈ot;因为,那日是孤故意扯掉你的手帕,丢在那里的。≈ot;
赵绣有些惊讶,恍惚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:≈ot;什么?为什么要那样做?≈ot;
≈ot;因为孤讨厌你。≈ot;燕翎的声音有些颤抖,≈ot;你还记得孤落水的那一次吗?孤看见了,推孤的那个人,就是你。≈ot;
赵绣静静地听着,苍白的脸上一瞬闪过哀戚的神色:≈ot;陛下便是这么以为的吗?≈ot;
燕翎痛苦地摇摇头:≈ot;时间太久了,孤已经记不清了,孤只是记得,醒来的时候,你面色苍白,看着很是心虚,而且在此之前,你从未对孤表示亲近。当时岸上只有我们三个,不是你,会是谁?≈ot;
赵绣没有否认,他轻轻地说道:≈ot;所以陛下想要报复我……丢下了我的手帕,以为我会因此受罚,却不想是绸弟替我担了罪名。陛下一直念着他,是因为愧疚吗?≈ot;
燕翎道:≈ot;是。≈ot;
他有些咬牙切齿,≈ot;那一日,我伏在他背上的时候,在心中默默立下誓言,一定会报答他的恩情,可因为我的私心,害他差点丧命。孤心怀愧疚,只道如有机会,一定救他水火之中。≈ot;
赵绣睁大眼睛,望着上方粗粝的岩洞,空洞地应了一声:≈ot;这样……也好。≈ot;
有什么东西滑落在他脸庞,一滴一滴,起先炽热,而后冰凉。他感觉自己的心冷得像冰,头却像愈燃愈旺的火盆一般越来越烫。
≈ot;可是赵绣……赵绣……≈ot;
燕翎的嘴唇在他面前一张一合。≈ot;你今天为什么要救孤?≈ot;
他晕了过去。
赵绣醒来时,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成朱。一颗毛绒绒的头伏在他的床边,睡得迷迷糊糊,见他醒来,惺忪地揉着眼睛:≈ot;公子是要饮茶吗……不对!≈ot;
她雀跃地跳了起来:≈ot;公子您醒啦!≈ot;
赵绣看着她眼下浓重的乌青,想来是多日未曾好好休息,不由有些动容:≈ot;我睡了多久?≈ot;
成朱道:≈ot;自围猎回来,已经有两日了。那天看见公子流了那么多血,奴婢都快吓死了。≈ot;
赵绣向她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:≈ot;陛下这几日有来么?≈ot;
成朱道:≈ot;傍晚的时候来了,刚走不久呢。≈ot;她握住赵绣冰冷的手,似乎要把它捂暖一点,≈ot;陛下这些日子赏赐过许多东西,奴婢都好生收起来了。≈ot;
赵绣似乎对此兴致缺缺,只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成朱看着他疲惫的面容,欲言又止地想说些什么,却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。
燕翎来了。
这许多日子不见,赵绣感觉他那张英俊的面庞变得更加冷冽,眉宇间那股阴沉之气不自觉加深,更具阴鸷威严了。
他挥一挥手,成朱便识相地退下了。离开前,她看着赵绣,张了张嘴,似乎支支吾吾地想要告诉他什么,但最终还是无奈地离开了。
殿内只剩下两人,空气中浓重的药味和寂静凝固在一起,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。
燕翎坐到床边,沉默地看着他,良久后一声叹息,道:“又瘦了。”
赵绣注视着他,感觉回到燕廷后,这个人把那些只有自己见过的软弱壳子尽数褪去,又变成那个冷酷的帝王。
可是他那期许的目光落到赵绣身上时,冰封的裂痕便裂开一道缝隙,透出小心翼翼的亮光。
一直以来,燕翎都穿着厚重的盔甲,他是燕国说一不二的王。却屡屡在赵绣面前卸下防备。他的泪水,笨拙,以及微不可察的温柔,只有赵绣一人看见。
这样的燕翎,却让他不自觉地害怕。赵绣本是在冰上行走的旅人,脚下的冰层透出裂纹,自然而然地会让旅人心生恐惧。
燕翎见赵绣没有回答,似乎有些手足无措,无意识地抓住他散落身侧的头发,爱惜地抚摸着。他动作轻柔,举止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,像是在抓着一颗救命稻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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