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云逐把那个破破烂烂的字捡起来,摆弄了一阵,才总算看清了它的样貌——怪不得认不出来,因为严格来说那并不是一个字,而是一个部首:辶
别说,长得还真的挺像一条蛇的,跑起来也是歪歪扭扭的之字形。想来这个部首本身就表达“移动”的含义,跑得快也就不奇怪了。
可为什么四目老头要追杀这个“辶”呢?后来他杀红了眼,甚至还想对自己动手,自己身上有什么犯他忌讳的地方吗?谢云逐一时还没想明白,只觉得这里面必有古怪。
“辶”并没有被打死,还在一弹一弹抽搐着,谢云逐怕它跑了,就丢进了爱神的领域里,以便将来不时之需。
他们去敲小屋的门,川老伯警惕地拉开了一条门缝,“打完啦?没把我的菜田打坏吧?”
“打完了,那老头跑了,菜没事。”谢云逐用膝盖抵住门,硬生生挤进了门里去,“老伯,你知道那个老头是谁吗?”
“不认识,他不是本村人,是外面跑进来的疯子。”川老伯又是点头又是摇头,“他本领很厉害,疯疯癫癫,整天就追着字砍,倒也不伤人。不过大家仍是怕他,都躲着他走。”
“不伤人?”台小姐哆哆嗦嗦、心有余悸,“就这还不伤人?!”
“没准是你们惹到他了,”川老伯从鼻子里嗤了一声,“人家追杀个字,你们凑那么近干什么,又要河边走,又怕湿了鞋。下次知道躲远点了吧?”
谢云逐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,又问道:“外村人?他大概什么时候来的?”
“就一个月前吧,有人在山上见到他,看到他叉开腿坐在地上,在石头上磨着手里的刀,他身边一地碎字,都是被他生生肢解开来的……”
“据我所知,夜村周围早就被洪水淹没了,这个外村人是怎么突然出现的?”谢云逐很是不解,“难道他和我们一样,也是坐了乌篷船被请过来的?”
川老伯连连摇头:“那乌篷船只有修钟匠才能坐,不然根本走不了水。”
他又苦笑道:“追究这事儿有什么意义?自从去年刮了那场妖风,奇怪的事层出不穷,哪只差这一件?世道艰难,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下去吧,能活着就不错啦!”
谢云逐点了点头,也不再为难他,他们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做。他在通讯仪里提醒大家,注意一下脸上写着四个“目”的疯老头,然后把骨头分给了台小姐和光头,交代他们各自做哪些占卜工作。
风雨如晦,三人一头扎进了被水淹没的坟地里,点点火光燃起又黯灭,在人骨碎裂的轻响中诘问鬼神,寻找一个深深隐藏的“卜”字。
/
在村北的河边,一条滚滚咆哮的大河中,忽然冒出了一个脑袋。他朝天猛吸了一口气,又一下子跌进了水中。
那是二队的木先生,正在与汹涌的大浪搏斗,两条强劲有力的胳膊搏浪前行,却一下又一下被浪吞没。好在他腰上事先绑了绳子,岸上的两人一起使劲拉,才勉强将他拉上了岸。
“这水里有古怪,你们这些水性一般的人,千万别下去!”木先生剧烈地喘着气,“我曾经几次横渡长江,但下了这个水,都差点上不来。”
“会不会是水底有旋涡?”鹿小姐问。
“不,这水是活的,底下就好像有水鬼在拉你的腿,上面就像有人在按你的头,”木先生想起刚才在水中的遭遇,后怕地解开腰上的绳子,“要不是绑了绳子,我就被这片水给留下了……”
他们三人组成的小队,负责的正是“大禹治水”的“治”。不过在找字之前,他们还得先去看看钟。
村子里大水泛滥,池沼遍布,过往的地图早就失去了意义。不过现在他们所在的这条河却是早已有之,在地图上明明白白地标出了名字——黄河。
这名字听起来霸气,但其实也就十来米宽。在大洪水前,这条河流经村子,是重要的取水地。
木先生的水性极好,不用任何装备就潜入水底,用水下摄像机给他们拍到了清晰的画面——那口钟果然沉在河底,上面写着“大禹溺水”四个大字,底下记载的故事则有点叫人发笑:
相传在尧统治的时代,中原大地上洪水泛滥。大禹继承父亲鲧的遗志,改“堵”为“疏”,带领民众开山通渠、疏浚河道,历经13年艰辛,三过家门而不入,最终在治水的时候一不小心淹死在了水里。于是人们再也没治好过水患,大水在地上肆虐了千年。
“这故事的结局怎么那么不对劲?”小康摸了摸下巴,他还是个大学生,声音很嫩,“我看那妖风高低是个野史学家。”
“写在钟上的就是事实,并且很快就要应验了。”鹿小姐提醒他,“等到这个‘溺’字彻底融入古钟,这一切将不可更改,成为正史。”
“管他史不史的,只要找到那个‘治’就行了吧?”小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,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。
“准确来说,找到‘台’也可以,因为‘氵’已经有了。”木先生的性格则相对沉稳,他没有擦干身上的水,因为
精彩书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