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一愣:“哦,这个我倒没有看过,最近太忙了,你也知道生意离不开人……不哭了啊,儿子,妈这就回来,就买今晚的票,明早就到……”
“不要!” 谢云逐脱口而出,就算回来了又怎样,她会和视频里一样逼真,让自己混乱和崩溃,永远割舍不下……他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话语,“不用回来,我一个人很好,妈你忙吧,记得给我打钱哦。”
“真的没事啦?”母亲怀疑地盯着他。
“嗯,没事了,刚才就是想你了。”谢云逐挤出一个笑容来,“妈,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家外面,可能是我小时候吧,曾经有一片玫瑰园?”
“什么玫瑰园?”母亲莫名其妙的,“我花粉过敏你忘了?咱们花园里从来没种过花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,正是这一刻,谢云逐忽然感到了释然——那片玫瑰园是他唯一确信的真实记忆,一切与之相悖的都是毫无疑问的谎言。
他打心眼里长舒了一口气:“不说了,妈,你去忙吧。”
“那行,那以后多电话联系啊,你一个小屁孩子在家,还怪叫人担心的。”
“嗯。”谢云逐微笑着问道,“妈妈,你爱我吗?”
电话那头的母亲被他给搞蒙了:“你这什么话,天下哪有父母不爱孩子的?”
谢云逐轻声道:“可我想要真正的爱……”
母亲消化了一下他的奇怪问题,狐疑地眯起眼睛:“好哇,我说你怎么怪怪的,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?”
“没有……啊,也不能这么说,”谢云逐倒在了沙发上,举着手机说,“妈,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。他那么喜欢我,可是我却把他赶走了。”
“啧啧啧……”母亲听得直摇头,“那女孩儿现在在哪里?”
“也在兰因。”
“那你就去追她啊!男孩子要勇敢一点,主动一点,脸皮厚一点……见到人了,不要拉不下脸,道歉要诚恳……哎哟,不行,我多给你打点钱,你买个好点的礼物,去哄哄她知道吗?”
这辈子可能也就在这个时候,从一个虚假的母亲那里,谢云逐能得到一点恋爱教育,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“知道了。”
“好了,不说了,你自己小心点,睡觉时候要关厨房门,不用的电器插头都拔掉,少点外卖多吃蔬菜……”母亲絮絮叨叨了半晌,终于挂了电话,“记得多联系!”
谢云逐倒在了床上,把手机搁在胸口,有那么一会儿时间什么都没想。
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,看太阳西沉,坠入了地平线,暗淡的光线叫万物陷入蒙昧,鸟雀归巢时发出了清越的鸣叫声。
他想起了母亲雷厉风行地在屋子里走过,嚷嚷着股票和黄金,夹着手机高谈阔论,时不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。
他想起父亲靠在枕边,五官被灯光描摹,用柔和的嗓音为他念诗:
“谁此时没有房子,就不必建造。”
“谁此时孤独,就永远孤独。”
然后这所有的记忆,都随着黄昏的光湮灭在他记忆的海潮中,回音悠远,渐渐无踪。
黑暗的屋子里,谢云逐慢吞吞爬起来去洗澡,洗尽一身风尘的同时,也理清了自己的思绪。
往者不可谏,来者犹可追。除了这些虚假的回忆外,他也不是一无所有。只要继续前进,一刻不停地前进,总会有新的风景,新的际遇,以及……真正陪伴在他身边的人。
谢云逐在床上铺开了一张草稿纸,一边写写画画,一边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划分了优先级。
首先,他要更多地接触鬼魂,找寻自己的过去。黎洛曾提到过一位无所不知的“沈老师”,他或许知道在大灾变之后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——为什么他会失去所有记忆,为什么他会和弥晏分开,为什么他会以一个虚假的身份生活在兰因这个地方?这背后究竟是谁的大手在安排他的人生?
搞清楚这团团迷雾之后,他该去找到弥晏,不管他是否对过去仍有留恋,至少他应该知道这些真相。
最后,游戏只剩下9天就要关服了,他必须好好思量一下自己的未来:关服后其他清理者无疑会回到现实世界,但是他会去哪里?就像那些npc一样永远留在兰因吗,还是孤独地徘徊在空无一人的游戏大厅里?亦或者说,连他的存在本身也会随着游戏一起结束?
一晚上的思索下来,草稿纸上留下了大片大片凌乱的笔记,就好像他烦乱不堪的心情一般。谢云逐爬起来,准备关灯睡觉,他的余光恰好瞥见窗户的方向,发现窗帘没有拉严实,留了一条缝。
不知为何,他总有些心神不宁,好像不拉紧就会被人在外面偷窥似的。他趿拉着拖鞋走过去,揪住一边窗帘,下意识就往那个缝里瞟了一眼。
没想到正是这一眼,给他看出问题来了。
窗外真的有人,在看他。
当然了,不是说有鬼飘浮在窗外,趴在他家窗子上,这种程度的惊吓已经没法让他的心起任何波澜了。
事实上他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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