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大的不会长于一个巴掌。至于那些小的,大概只有浮游生物那么大,密密麻麻地贴在车窗上,像是显微镜下的细胞,或者某种虫子的卵。
光是这一面挡风玻璃上的伪人,可能就有上千万个。
弥晏一时被模糊了视线,大脑宕机了一秒后,他才透过玻璃看向了更远处,看到了车窗上这些伪人的来源——那是天上坠下的暴雨,每一条雨丝里都包裹着成千上万的伪人,就好像一个个未孵化的蟑螂卵鞘,里面孕育着无数生命。
紧接着他做了和谢云逐如出一辙的动作,贴紧车窗仰头看向天空。起先他看到了乌云,然后便是乌云中的伪人,就好像一颗颗细小的透明的卵,尚未孕育出人形,可是它们数以亿万计布满了天空,它们就要坠落,它们将要倾覆一切。
卫城的顷刻覆灭,军营的完全感染,士兵们近乎癫狂的自杀式袭击,此刻都有了答案。他们要对抗的是整个自然般无法违逆的敌人,人类只有血肉之躯,而伪人是与他们相悖的一切。
弥晏总是抱有盲目的乐观,从不知道什么叫认输,然而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,实在想不出人类能怎么赢。
“安桥国的毁灭是一次次轮回的必然。”谢云逐的声音有些哑。无论它的人民抱有多么赤诚的热血想要挽救它。百姓和军队看不到真相,所以他们能带着笑慷慨赴死;贺瑛用眼睛看清了一切,所以她几近癫狂,唯有如此才能面对这一次次无可避免的结局。
“但我们没有拯救国家的义务,我们只需要救活一个名为‘安桥’的人类而已。”谢云逐缓缓地吐出一口气,“系统不会安排无法完成的任务,我们只需要把安桥送到医院,然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弥晏心里有些难过,尽管只进来短短一天,可是他的罐子里已经收集到了那么多的爱,他也和这群可爱的人们建立了感情。然而他无力改变他们的命运,就像他无力改变这世上的大多数事情一样。
“风正在向北吹……”谢云逐望向窗外,眉头紧锁,“快,我们要加快速度了。”
如他所言,窗外凛冽的风声呼啸,预示着天灾的蔓延。那低垂的积雨云团如巨大的黑鸟翅膀,扇动着向北方迁徙。沿路暴雨倾盆,就好像一位辛勤的园丁,将灾难播撒在安桥的广袤国土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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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近三个小时的玩命飞驰后,他们终于接近了新都。
同方向没有任何车子,他们可能是从卫城逃过来的唯一的幸存者。相反的车道上,却可以看到军队的车辆、运送物资的车队大批大批地驶过,驶入那黑暗的雨幕中。
说不清他们是去救援的,还是去送死的。
越接近新都,天象越是变幻莫测。天上就好像有神仙斗法似的,大雨时下时停,下雨的地方恨不得要用盆泼下来,不下的地方他们甚至能看到烈日晴空。
等可以看到新都的轮廓时,大雨已经完全止住了,重新被阳光照耀的一瞬,车上的二人都有逃出生天之感。
有几片乌云的确被吹到了这里,然而围绕着新都居然莫名其妙地刮着北风,不断地将乌云吹散。在两股无形力量的较量之下,乌云环绕在新都之外汹涌变幻,看起来就像是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拒之门外。
这里的天气太好了,空气像是水洗过一般澄澈,谢云逐甚至看到了双峰城——原来所谓的双峰城就是两座高山,树木青翠,风景如画。新都就坐落在两座高山间的谷地中,被青山绿水环绕着。
皮卡畅通无阻地驶入新都城门,旁边明明驻守着卫兵,然而居然没有拦下他们。
弥晏很自觉地停了车,降下车窗探出头去,看到了非常奇异的一幕:几个士兵没有站岗,居然在那里健身!有的费力地举着杠铃,有的做着深蹲,还有的在跳绳,个个练得满头大汗,喘气如牛。
“您好,”弥晏犹豫地喊了一声,“我们刚从驻军地逃过来,那里已经完全沦陷了。这里进城不需要检查吗?“
“检查?”其中一个举着杠铃的卫兵走过来,运动后的汗水顺着红扑扑的脸颊淌下来,他气喘吁吁地笑道,“没必要,要是有伪人敢过来,进城的一瞬间就会死。”
谢云逐戴着眼镜,默认了他的说法,他们的车窗上本来还沾着“雨水”,然而在靠近新都的过程中,这些水迹和里面附着的伪人迅速蒸发,现在已经一个都看不到了。
同时眼镜也告诉他,这些看起来很可疑的卫兵,的确都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没错。
“好厉害啊,怎么做到的?”弥晏问。
他装可爱真是浑然天成,那卫兵恨不得上手揉一把他的脑袋,笑呵呵地答道:“因为这里是新都,因为我们有荣先生。”
谢云逐的眼皮微微一跳,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。
“荣先生?”弥晏问。
“是啊,荣先生,祂是安桥的守护神,”士兵骄傲地挺起胸膛,“只要祂在一天,新都就永远不会沦陷!”
荣先生
“哇……好厉害!”弥晏亮起了星星眼, “那么在哪里可以找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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