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后衣领把他放在地上,自己把活接手过来。
弥晏红着眼圈看着他,真的想为他干点什么,谢云逐叹了口气,很快地伸出手指弹了下他的额头,用口型无声地说:“思考。”
在我的穷途末路,轮到你来思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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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点,放饭时间到,流水线骤然一停,只是所有人的手都还惯性地劳作了一会儿。
憋了6个小时没法说话的连平良,顿时发泄地大吼了一声。其他人也跟着大喊大叫起来:“总算解放了!”
“饿死了!我要吃饭!”
“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啊——!”
昨晚他们还在嫌弃隔壁的鬼哭狼嚎,一个上午,他们就也成了鬼和狼。
嚎完后,那声音却没有停息,大家都呆住了,屏息聆听。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,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嚎叫声——甚至不是来自5号宿舍,而是更远的地方,在脂膏工厂之外的地方!
这可怕的声音响了足足十分钟,才渐渐淡去,大家心里都有些疑惑,又有些打怵。这个世界的人,怎么看怎么不正常。
孔姐过来送饭,饭盒的内容和昨晚一模一样,这次有更多的人都不顾一切地吃起来,因为他们实在是太饿了。
谢云逐没有叫,因为他真的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。把饭盒丢到一边,他找了个箱子坐下来,就盯着地面失神喘气,脑袋里像刚掀开的蒸笼一样,一片热腾腾的白雾。
保持6小时高度集中不停歇的专注工作,是个人都得精神恍惚。弥晏心疼地拉起他的手,从小背包里拿了创口贴想要帮他包起来。
“不用,贴上了手指不灵活,会碍事。涂点药就行。”谢云逐摆摆手,“看你在那边做了半天鬼脸,有什么发现了吗?”
弥晏其实很少努力思考,毕竟跟着谢云逐,他只要当乖乖听话的小跟班就好。全新未启封的大脑动起来就是快,他点了点头:“我觉得,我好像丢掉了一种表情。”
“为什么是表情?”
“因为从早上开始,我就发现很难表达情绪,好像变得不是我自己了。”弥晏说。
“嗯,但是能传达情绪的东西,可能是表情,也可以是动作或语言。”谢云逐啃着压缩饼干,“这样的推断并不足以说服我。”
“我还有其他证据,”弥晏立刻道,“今天早上孔姐说完了故事,不是一直在观察我们的表情吗?我想那个时候,她一定是想检验什么。”
谢云逐想不到他能关注到这一层,“很好,说下去。”
“而且这个‘表情’,很可能和嘴巴有关。”弥晏继续分析,“因为我想不起来为什么连平良的嘴巴会受伤了——他可能是做了什么违反规定的表情,所以会受到惩罚,这个惩罚让他连张嘴都很困难。”
“不错。”谢云逐打了个响指,虽然到目前为止,弥晏还没有思考出他意料之外的东西,但对他这么个只会傻■的小笨蛋来说,已经不容易了……
弥晏被他夸奖后,就仰起脸,眼睛大睁着,嘴巴抿成一条线,有点呆呆愣愣地看着他——他一定也经历了那种熟悉的“若有所失感”。
谢云逐揉着他的嘴角,把他嫩红的嘴唇摆弄成各种姿势,最后拉着唇角向上翘起,“我觉得好像是这样。”
“这样吗?”弥晏保持着翘起嘴角的动作,固定在了一个奇怪又陌生的表情上。
“嗯,看起来有点傻,但很顺眼。最重要的是,这是一个很轻易能做到的表情,但我的脑子里没有任何对它的定义。”谢云逐敲了敲空空如也的脑袋,并没有敲出什么新鲜货色——也许仅仅是“表情”还不行,必须有发自内心的“情绪”牵引才可以。
讨论没能继续,因为半小时的休息已然结束。工厂只给了他们喘一口气的时间,保证他们不会被流水线生生□□。
谢云逐发现,他麻木的手居然那样快地习惯了流水线的节奏,上午的时候他还受了点伤,下午的时候他就不怎么会被刀片刮到了。一切都成了肌肉记忆,成了一种习惯,好像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而是一台机器。
然后,正当他以为适应了生产节奏之时,只听“滴”的一声,黄灯亮起,整条流水线都开始加速!
三把锋利无比的刀,疯狂地砍了下来!
谢云逐用尽这辈子最快的手速,拼了命地缩回手,手才没有被它砍成四段,根本来不及恢复心绪,又不得不继续处理涌上来的工作。每一次在刀口下伸缩都是冒险,他的手心被冷汗浸透了,心惊肉跳地陪流水线玩命。
周围传来了“呜呜呜”的哼叫声,这是不敢发出声音的员工们不堪重负的呜咽——就好像一台台机器过载时的嗡鸣。
然而,作为机器,就注定被榨干到最高效率,流水线还在黄灯中加速。他们中的很多人,恐怕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无穷的天赋,已经受不了了,但只要流水线带着,他们居然还可以更快;脑子已经快要疯了,可身体居然自发地在动在拼命。
这样的一天,赚210块钱,每一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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