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到乐器,而时间已经不多了。
“不必担心我,”傅幽晃了晃手里的木勺,“先把你的曲子练好。”
他的确很有音乐才华,甚至还写了一张简谱让他们练习。那曲调古朴悠扬、典雅庄重,傅幽敲着塑料桶给他们抓节奏,还真有些黄钟大吕的意味。
10点左右,他们带着匆忙收集的一些祭祀用品,以及刚被灌输进去的音乐细胞,回到了祭台处。
其余人都已经回来了,唯独那个被肠子怪袭击后发了疯,失去了神光庇佑的新人梁越,不见踪影。
梁越再怎么神志不清,也不至于自己主动离开祭台,那么他的失踪就有些耐人寻味了——这或许意味着,祭台也并非绝对安全的地方,一旦失去了神光,他们就会被这个世界无声无息地吃掉。
不过令谢云逐有些意外的是,其余8个清理者,居然全员存活,而且状态都还不错。被他们簇拥在中间的,是一个叫作晓兔的新人女孩。
“咦,你们好像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啊。”傅幽自来熟地上前打招呼。
“我做过主播的嘛,所以这方面很擅长哦。”晓兔眨了眨扑闪扑闪的大眼睛——她每天都有在坚持化妆——把一样一样的手工乐器展示给傅幽看,有用蛋壳做成的沙锤,用橡皮筋绑成的弦乐器,水桶和铁罐搭成的架子鼓,也有水杯琴和纸卷排箫……
原来今天早上他们三个离开后,晓兔也想到了自制乐器的主意,所以剩下的8人只在附近浅逛了一圈,找到了原材料后就返回祭台开始diy乐器,零零总总做了几十个。比起长途跋涉的三人组,他们得到了大半天的休息,精神状态都不错。
谢云逐皱了皱眉:“所以说你们离开祭台的时间并不久,梁越为什么会失踪?”
“我和晓兔应该是最早回来的,大概早上10点多吧,但那时候梁越就已经不见了。”晓兔的男朋友黑背抓了抓脑袋,“没想到大佬你还怪有人情味的呢!”
在人人自顾不暇之际,只有他还关心着同伴,真是人不可貌相呀!
谢云逐懒得理他,在这诡谲阴森的世界里,同伴的无理由失踪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。其他几个老玩家也都暗自心焦,宋自明叮嘱大家:“以后如果看到梁越,特别是独自行动的情况,不要贸然接近他,也不要信他说的任何话。”
“啊,为啥啊?”黑背一愣,“不是说要互相帮助吗?”
“笨蛋!”晓兔揪了揪男友的耳朵,“因为他可能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梁越了!”
新人们这下彻底听懂了,都不由打了个寒颤。
谢云逐环视了一圈神色各异的众人:“从今天起,每天睡觉时必须安排人守夜。”
这一条,众人自然没有异议,所幸他们足有11人,安排2到3人一组,每组一个半小时轮班,也足以捱过“夜晚”。
众人商量着排好守夜轮次,便到了子时,大巫照例开始验收成果,只是这一次,她的要求超乎了大家的预料。
她要求的是:“为我弹唱娱神的祭歌。”
所有清理者皆是一愣,他们本以为将乐器交给大巫就可以了,谁知道还要为她弹奏!更何况,谁知道“娱神的祭歌”是什么玩意儿?!
一时无人敢响应,大巫的目光从一个个伪信徒的脸上淌过,仿佛黏稠的沥青,留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这时,傅幽微微叹了口气,“我来吧。”
他上前一步,一手夹着塑料桶,一手拿着长柄木勺。只见他就这么席地而坐,有节奏地开始敲击木桶,口中吟唱道:
“暾将出兮东方,照吾槛兮扶桑。抚余马兮安驱,夜皎皎兮既明……”
他的歌声清越悠扬,气息深厚,自带共鸣,古朴的祭歌伴随着飘飞的火星,似乎要直直地飞升穹宇之上,将人类渺小的欢欣与崇敬,供九天之上的神君歆享。
大巫缓缓移动身形,双脚按着节奏踏出奇异的步伐,四肢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方式曲折,她居然开始伴着这歌声起舞!她浑身的珠玉都琳琅地响起,长衣宽袖曳动飘拂,仿佛巨鸟振翅欲飞。
“怪不得白天问我要《东君》的唱词,”阿兮恍然大悟,“这家伙唱得真不赖啊……”
而谢云逐盯了两秒,忽然也盘膝坐下,开始蹭着大佬的歌声,敲他的破杯子。阿兮的反应同样不慢,掏出了她的唢呐,试图和谢云逐一样蒙混进去。
“滴嘟——滴嘟嘟嘟嘟——”
然而当那阵强劲的唢呐响起,全祭台都为她侧目,连大巫的脚步都停顿一瞬,扭头看了她一眼。
傅幽额上青筋一跳,好在他已经对二人的音乐水准有了充分的认知,因而气息不乱,只是努力加大了声音,试图覆盖住那令人绝望的声音。
然而紧接着,其余8人都开始手忙脚乱地加入合奏,那呕哑嘲哳、崎岖坎坷的声音各有各的主意,各有各的诉求,险些没把傅幽给送走。大巫的肢体扭曲得快要打结,但是对神的虔诚让她没有停下,只是果断地朝着傅幽靠近了一步、又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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