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上的箭矢像雨点般落下都没有打退攻势。
萧铭看着连绵不断的攻势,面色阴沉。过了许久,他对左右副将道:“准备开城门,两军对垒。”
副将大惊失色,茫然失措,“将军。我们有城墙之固,何必和他们拼野战。”
“你没看到吗,矩州军中军两翼距离一里,就是在等我们。”
“将军,不要冲动,这是矩州军的诡计。”
“不是诡计,”萧铭叹道,“从根本来说,我军不是要守住这里,而是要守住皇城,就必须要击溃叛军,听说袁州大军已经动了,再拖下去,形势对圣上会更加不利。食君之禄担君之忧,这就是朱雀旗的使命。就在今天!此刻!必须全军进发,击败叛军。”
他说到最后一句,声如洪钟,周边将领士兵全都听见了,心头热血涌动,齐声高喝。
城门缓缓打开,门外正要撞门的士兵全愣住了,门内忽然涌出无数红衣士兵,长枪如林,在城门外鲜血喷涌,转眼又死了一批攻城的士兵。
大批红衣士兵从城中有序奔出,随后又有骑兵如云,从远处观望,犹如一条红色的暗河从城中喷涌而出,声势浩大,如虎下山。
“好,”明王身着戎装,见到朱雀旗全军出动,翻身上马,哈哈大笑一声道,“不愧是萧铭,不躲不避,有魄力。”
左右亲卫拦住他道,“殿下不宜亲身犯险,有欧阳将军和莫将军在呢。”
“萧铭是传授我领兵本领的人,虽无师徒名分,却有师徒之实,今日一战,就让我们来做个了结。”
明王一马当先,众士兵见了,顿时士气大增,一时呼喊声如雷响动。
两军调整阵型,遥遥相对。
萧铭隔空看着矩州军中军位置的一名将士,被众多骑士包围守卫,离的距离有些远,看不清面目,但是他知道,那就是名震天下的藩王——明王郑祐。
萧铭已经想不起十几年前明王到他营下报到时的模样了。同一个营中,皇帝的儿子与一般的军士当然是不同的,他例行公事,重点还是保护住皇子,谁知这个皇子并不安分,时常在军中走动,在行军打仗上更是有惊人的天分,不需要人来教,自己摸索就学会了许多。萧铭也有爱才之心,见状不时指点几句,不知不觉就教出了一个名将,更是一位皇子。
他思绪飘飞,不禁又想到了另一位更为年轻的皇子,年纪轻轻就被推上御座。两人接触的时间并不长,他却能看见年轻帝王的飞快成长。有时候萧铭都有些怀疑,皇家的孩子莫非都是天赋异禀,才华过人。
年轻的帝王虽然不懂军事,政事上也还在摸索,但是自有一股折人的风范,诚挚待人之处原胜过多疑的先帝。萧铭觉得,只要给他时间,郑衍一定会成为优秀的帝王,在史书上留下光彩的一笔。
一腔热血在胸膛中涌动,萧铭提起手中长枪,手腕一抖,划了一个漂亮利落的枪花。
他闭上眼,再次睁开的时候,双目电闪雷芒——
“为京城,为陛下而战。”
另一边,明王抬头遥望京城雄伟的黑色城墙,一阵长笑,身形仿佛钢铁般不可动摇,“来吧,让本王踏碎朱雀旗,再去见郑衍。”
此时太阳升起,把大地照的一望无垠,两军摇旗呐喊,兵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两军交击在一起,仿佛巨龙撕咬,气势骇人。
明王双脚夹击,飞马奔出,身后亲卫赶紧跟上,众士兵知道明王事先士卒,神勇过人,又亲眼见到他身形高大雄伟,奔马如龙,路上有来阻拦的士兵都被他一枪挑杀,鲜血淋漓中透露出一往无前的气势,沿途的士兵不由喝彩,士气渐渐累积起来。
欧阳玄和莫炎各带一路骑兵拼杀。战马所到之处,无不是人仰马翻,杀伤无数。
萧铭一边杀敌一边注意战场,不时还要调整攻击,一心三用,对敌时就没有那般专心,幸好周围将领和士兵保护周全。
两军对垒都已豁出性命。
从上午一直厮杀直傍晚,太阳西斜,只留下一缕余晖,战场上早已被血染红一片,两军留下的尸体堆满城外这片土地上,犹如一个巨大的绞杀场,没有人能幸免没有人能逃脱,只能沦为战争中的一员。
士兵们挥刀挥得手都麻了,有些人,就这样一刀刀挥着,突然累极倒下,就再也没有起来。
两军胶着,死伤都已过半,却没有人敢在此时放弃。
萧铭满眼所见都是红色,手沉重的几乎举不起来,身边不断有人喊着“将军”,他却已经有些反应不过来,毕竟上年纪了,他脑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。
就在相隔不足百米的距离,两军的主帅竟然几乎碰面。郑祐先一步发现萧铭的身影,眼睛一眯,对追随最紧的亲卫喊:“弓。”亲卫立刻从马鞍后取来一张长弓。
郑祐用手指弹了弹弓弦,估计这是张二石弓,往常对他来说太轻,现在战了大半日,身上力气不足平时一半,用此弓正好。
他搭上箭,对准萧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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