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捂住心口：“这个孽障，当真是来讨债的……”
绝食相逼，逼的只有在乎萧衍的人。
而皇帝恰恰就是这个人。
皇帝这几日拖着病体为萧衍扫清障碍，接连几日处置了不少宗室中不安分的人。
朝堂上，吵的沸沸扬扬。
这些倚老卖老的臣子们，明里暗里指责他行事暴虐，不是仁君。
皇帝何尝不知道这些，他爱惜名声，如今宁愿他日青史留下骂名，也想为萧衍铺路。
皇帝自认为自己算慈父。
有时他都羡慕萧衍。
想当初他夺这个皇位，忍受了无数的屈辱和算计，几乎可以算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。
这一路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可他这么辛苦才能得到的东西，对于萧衍而言触手可及。
甚至萧衍根本不需要同人争，无需防备其他皇子，更无需防备他这个在位的皇帝。
放眼前面几个朝代，大几百年都没有那个皇子有萧衍这么好命。
可这孽障偏偏不知道惜福。
一个劲的作妖，还是为了一个女子。
皇帝捂住胸口：“他不吃就直接灌进去！”
老太监头弯的更低。
这可是太子殿下，谁敢直接灌呢？
而且陛下这几日杀了那么多宗室，满朝文武谁看不清陛下的心意呢？
到底是唯一的儿子，不论太子殿下再如何忤逆。
陛下还是想将一切都留给殿下，留给这个唯一的亲儿子。
他们若是对太子殿下动手，要是太子殿下有事。
只怕还未等到太子殿下登基，陛下就处置了他们。
普通百姓家的家主都没有陛下这般稀罕儿子。
果然，下一瞬老太监见陛下起身了。
“罢了，朕去看看他。”
“滴水未进，铁打的人也受不住，他以为自己身子多好……”
皇帝说到底还是不放心，怕萧衍饿出问题。
“皇帝。”
太后开口阻止。
“两日不吃罢了，能出什么事。”
“如今正是博弈的关键时候，皇帝再忍忍，此时心软去看他，衍儿只怕更加有恃无恐。”
“到时候妥协的便只能是你了，孟氏那边很快就坚持不住了……”
“等孟氏妥协，将她接回京，衍儿那边自是不必再担心他绝食。”
皇帝捂着胸口再次咳嗽，像是要将肺咳出来一般。
皇帝被扶着瘫倒在龙椅上。
他明显感受到有心无力。
很多事情想做，但是身体已经开始不允许了。
“就依母后所言吧。”
皇帝咳嗽着。
“若明日孟氏还是不肯屈服……”
皇帝良久沉默着，足足好半晌，他才叹息般开口：“那便将人接回来吧。”
或许是自感时日无多，皇帝这几日开始想起故人，想起萧衍的母亲。
年轻时他足够冷心冷情，所以才能坐上皇位。
愧疚这种情绪也很难出现在他身上。
可就算再不承认，他也骗不了自己。
人到老了，他开始后悔了。
或许早在十年前，他就已经后悔了。
这辈子唯一亏欠的就是萧衍的母亲。
辜负了唯一真心对他的女子。
宫中其他后妃背后都有各自家族，都不会像萧衍母亲那般，将他这个人放在家族前面。
这样唯一真心的人，也叫他处死了。
“皇帝！”
“已经走到这一步，做了这么多，马上就能逼迫他们妥协，你怎能前功尽弃？”
“前几日你还十分坚定，不愿叫萧衍此生只有孟明姝一人？”
“如今萧衍闹出绝食，你就心软了？”
“这还是哀家的儿子吗？”
皇帝其实何曾甘心呢。
他唯一的儿子，日后要成为九五之尊的人，只守着一个女子。
可他活不长了，也折腾不了。
“能做的朕已经做了，不能做的，朕也尽力去做了。”
“若是还是不能如愿，这便是天意了。”
“萧衍的痴情想来是随了他的母亲。”
成全萧衍，或许在某种程度上，也算成全了当年那个痴情的女子。
“母后，一个时日无多的皇帝，能做的只有妥协。”
“朕总不能叫唯一的儿子饿死。”
前几日皇帝还未这般确切感受到，身体的恶化。
这几日开始头晕目眩，才叫皇帝想法发生了改变。
“萧衍若出事了，那朕当真是死也不能瞑目。”
皇帝闭上眼：“何况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？”
“说不定孟氏日后怀孕，能生下皇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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