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容易熬到云霞筛药渣，唐笙打眼一瞧，心凉了半截。
&esp;&esp;这就是她翻遍古籍改出的药方，只不过王太医他们改进了剂量。
&esp;&esp;唐笙没将方子交给秦玅观是因为有两味药实在是难寻，她还在想法子找找有没有能够替代的，而王太医他们就直接交了唐笙的初版药方。
&esp;&esp;唐笙顿觉五雷轰顶，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委屈。
&esp;&esp;她转过身，垂首看着云霞，低低道：怎么会这样呢。
&esp;&esp;云霞被她的表情牵动，拉着唐笙坐下：我先送药，等会再和你细说。
&esp;&esp;唐笙点头，胸口闷得厉害。
&esp;&esp;从古籍中寻改良药方，识字且有医术底子的人都是能做到的。王太医和恩粮生的专业水平比唐笙要高，顺着她的思路摸清楚这些东西并不难。唐笙之前有去求教过山羊须，话虽未说太清楚，但明眼人留个心眼就能猜出个大概，因而唐笙也不能拿准，到底是不是山羊须和徒弟盗了她的药方。
&esp;&esp;她在御前，可以揣摩圣心，摸清楚秦玅观的需求，而太医院的医官们正缺了这些。她先前追问王太医正是透了底。
&esp;&esp;摸清了秦玅观的喜好，王太医顺杆上爬自然是信手捏来。王太医作为医官已是爬到顶了，便带挈起徒弟，好日后多个依仗。
&esp;&esp;这宫中人人都求着高升，而高升的唯一途径就是顺从主子的心意。主子觉得舒心了，自然会降下恩典。
&esp;&esp;唐笙想得明白这个道理，可她生来厌恶勾心斗角，厌恶无休止的算计。
&esp;&esp;心中烦闷，装得再好也会流露。
&esp;&esp;晌午过后，唐笙到御林司练武，比起平日，静若木鸡。
&esp;&esp;一旁打拳消食的方十八看出她有心事：你今日怎么这般卖力？
&esp;&esp;唐笙：改过自新了。
&esp;&esp;方十八显然不信，但唐笙不愿说，她也不便多问，只得纠正起她的动作来。
&esp;&esp;我觉着，你得先练功再习武。方十八摸着下巴道，就你这小身板扛不了我几拳便倒了。
&esp;&esp;郁郁寡欢的唐笙更郁郁寡欢了：我为什么一定要挨打？
&esp;&esp;咱们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，仇家那可以一茬一茬的。方十八用轻松的语调说出让唐笙汗毛直立的话，扛拳挨棒已是最轻的了。早年跟着陛下征战沙场，那挨的可都是刀枪斧钺。
&esp;&esp;唐笙：
&esp;&esp;方十八拍她肚皮：气沉丹田。
&esp;&esp;唐笙照做。待她卯足了劲准备练练抗揍功时，方十八亦扬起了宽大厚重的掌心，唐笙视死如归般闭上眼睛。
&esp;&esp;半晌，却只等到方十八在她嘴里塞了个茯苓饼。
&esp;&esp;说吧，到底是什么让咱们十九这么不痛快。
&esp;&esp;唐笙鼻尖一酸，委屈感顿时上涌心头。
&esp;&esp;她尽量克制着情绪和方十八讲清了来龙去脉。方十八听罢直截了当道：这猢狲佬儿是有意算计，踩着你的脑袋送人情！
&esp;&esp;骂完山羊须，方十八话锋一转：不过，陛下理当是看得透彻的，没说什么吗？
&esp;&esp;唐笙心理防线崩塌了。
&esp;&esp;照着沈长卿的说法，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秦玅观暗中默许的。那秦玅观应该对这件事知根知底，可她并没有过问一句话。
&esp;&esp;唐笙想，大概秦玅观只对一切有利于她的事感兴趣吧。她只需要改良药方，药方是如何改出来的，又是何人改的，一概不重要。
&esp;&esp;那你还准备研制那甜口药丸吗？方十八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&esp;&esp;唐笙摇摇头：太医院自会研制吧。
&esp;&esp;方十八劝说她继续：你的是你的，他们的是他们的，陛下定会明辨是非的。
&esp;&esp;我不想同他们打擂台。一则不会有人信我，二则我没有实证。唐笙说。
&esp;&esp;不远处，两个御林卫正朝她们的方向走来。两人皆是噤声。
&esp;&esp;唐笙没有品阶，行礼恭送他们远去。
&esp;&esp;方十八朝他们背影啐了口：什么癞蛤蟆，非得故意转一遭让你行礼。
&esp;&esp;唐笙不在乎这些，心里念着另一件事。
&esp;&esp;她还在想方十八说的明辨是非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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