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燕驰野固执地追问:“你还没说为什么,你就甘心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?”
&esp;&esp;沈明烛叹了口气。
&esp;&esp;他侧过头,看向大门处,再添三分无奈:“想听可以光明正大地来听,萧丞相。”
&esp;&esp;燕驰野猛然抬眼,神色因警惕而紧绷。
&esp;&esp;他身为武将,耳聪目明,然而竟然还比沈明烛后一步察觉到来人。
&esp;&esp;大门处多了一角衣袍,萧予辞从侧边走了出来。
&esp;&esp;他孤身一人来此皇宫偏僻角落,如同赴一场难以诉诸于人的约。
&esp;&esp;昨晚下了一场雨,沾了水汽的风带着微微的萧瑟寒意,吹动他宽大的衣袍,隔着几片萧萧落下的叶,萧予辞遥遥望向沈明烛。
&esp;&esp;“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,看在过去主仆一场的情分上,殿下可否为我解惑?”
&esp;&esp;“都说了不要叫我殿下。”沈明烛困惑:“哪有为什么,我不是说了,当年的案子没问题,都是我做的,没冤枉我。”
&esp;&esp;燕驰野不假思索:“我不信。”
&esp;&esp;萧予辞低呵一声,轻声道:“殿下你看,连他都不信,你觉得我会信吗?”
&esp;&esp;“喂,什么叫‘连我都不信’,我怎么了?”燕驰野怒瞪了他一眼:“你什么意思,你觉得你自己很聪明吗?”
&esp;&esp;“不,我当然不敢这么想。”萧予辞自嘲地笑:“我要是聪明,怎么会连殿下想做什么都看不出。”
&esp;&esp;萧予辞说自己不聪明,这话要是传出去,全天下的人都得承认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。
&esp;&esp;萧予辞往前迈了一步,抬眼望向沈明烛,像是再逼问:“殿下,你的目的是什么呢?你救了满朝文武,灭了百越,为大齐的百姓埋了一粒生的火种,你做了这么多,难道对皇位就没一点想法?”
&esp;&esp;他再度往前一步:“你难道不想为自己正名,不想夺回本该属于你的皇位,不想重新位于万人之上、享无边荣华?”
&esp;&esp;你尝过众星捧月、一呼百应的滋味的,你有天纵之才,难道就没有与之匹配的抱负?难道你就甘心在这荒僻一角,守着一块破地度过余生?
&esp;&esp;沈明烛思忖片刻,如实道:“不论你们信不信,我确实无意皇位。”
&esp;&esp;他说:“我答应过一个人,我会好好待在这里,种地、养鱼,过自己的生活,不去插手不属于我的事情。”
&esp;&esp;含章宫养不了鱼,但他还可以好好种地。
&esp;&esp;燕驰野、萧予辞、贺时序,还有刚走到门口的沈永和。
&esp;&esp;听到这句话的人全都齐齐一怔。
&esp;&esp;第12章
&esp;&esp;那个人是谁?
&esp;&esp;能让一个很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太子心甘情愿自囚于冷宫,收敛他本该端坐云端舞动风云的才华,不惜任由自己背负污名为宫人所欺辱,谁能有这样的本事?
&esp;&esp;只有一个人有可能做到。
&esp;&esp;以道德伦常为枷锁,仗着沈明烛的仁孝,一再得寸进尺,逼迫这人答应不去插手“不属于他的东西”。
&esp;&esp;——只有先帝。
&esp;&esp;——沈明烛的父亲。
&esp;&esp;所有人都知道,先帝疼爱三皇子,不喜皇长子。
&esp;&esp;可所有人都不知道,先帝为了给当今陛下铺路,居然对他的皇长子如此残忍。
&esp;&esp;先帝是用什么样的口吻对当时的太子说出“不要插手不属于你的东西”的呢?
&esp;&esp;是恳求,还是命令?
&esp;&esp;沈明烛当年是太子啊,名正言顺的齐朝储君,怎么就成了肖想皇位?
&esp;&esp;那本就该是属于他的东西。
&esp;&esp;萧予辞脸色瞬间变得惨然:“原来是这样,原来是这样……”
&esp;&esp;枉他自诩忠诚,自认对沈明烛仁至义尽,可也不知,原来这人曾遭受了这么大的偏私与恶意。
&esp;&esp;沈明烛莫名其妙:“你怎么了?”
&esp;&esp;贺时序酸楚地别过脸,“所以谋逆是真的?”
&esp;&esp;燕驰野沉默片刻,恨声道:“真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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