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附近怎么会有这么多纯种。
&esp;&esp;闻烛心底把那栋楼从上到下全骂了遍。
&esp;&esp;看情况, 还不是社会化过的纯种, 没有找到寄生人类,应该才出来没多久。
&esp;&esp;但是闻烛根本就没有在这里感觉到塔口的存在。
&esp;&esp;他捂着伤口靠在树上,缓了一会, 突然起身, 走向死透了的诡物,手指在粗密深厚的毛发里摸了摸。
&esp;&esp;平坦的皮肤鼓鼓囊囊起来了一圈,闻烛眼神一凝, 指尖用力探了探,血淋淋的液体包裹着一颗难舍难分的眼珠子, 被他硬生生的挖了出来。
&esp;&esp;真是阴魂不散。
&esp;&esp;离开了宿主濒死的眼珠子缓缓的掀开了眼皮。
&esp;&esp;空气像是传来一阵缥缈的笑,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, 跟着刺骨的寒风吹到了闻烛的耳边,
&esp;&esp;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刺耳的声波,尖锐而密集。
&esp;&esp;闻烛有些难受的皱起眉头, 他看着掉在地上的艰难滑动的眼珠子,眼神冰冷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见鬼的东西踩碎,
&esp;&esp;但他什么动作也没有,只是僵在原地, 似乎是单纯的漠然,又似乎……是在等些什么。
&esp;&esp;没多久,刺耳的声波没有接收到闻烛的反馈,血淋淋的眼珠转过来把视线落在了他身上,半晌,有些缓慢而艰涩的声音响了起来——这回是能入耳的人话。
&esp;&esp;“你已经连话……都听不懂了么?”
&esp;&esp;“为什么……不……来找我?”声音停顿了一下,生疏的念着他的名字,更像是一种悠然的讽刺,“闻……烛?”
&esp;&esp;至少他以为,闻烛在失乐园那个贪婪的纯种身上挖出那枚眼珠的时候,一定会愤怒的杀回来。
&esp;&esp;他为此准备了很多很多天。
&esp;&esp;那一定是一场盛大的重逢,他想。
&esp;&esp;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等到。
&esp;&esp;“你……不记得……我……们了吗?”
&esp;&esp;“还是说……你不敢来找我?”他轻轻的疑惑道,“闻烛?”
&esp;&esp;他说话断断续续的,宛如幼儿学语,闻烛少有这样的耐心,这么安静的听着这颗血淋淋的眼珠子把话说完,才慢慢开口:“我会来的,你等着吧。”
&esp;&esp;他以为他离开了地下太久,理应忘掉很多东西,但闻烛有时候还是格外佩服自己的记忆力,
&esp;&esp;像潮水一样让人的窒息的记忆把闻烛整个人打了个透湿,他站在奔流汹涌的浪涛中央,黑色的海水把浮萍一样的意识卷入了海底,咸涩的海水却像是水泥的灌满了他的五感,压强仿佛千斤重担砸在胸口,
&esp;&esp;他只是稍微一挣扎,就摸到了无数冰凉、滑腻的东西。
&esp;&esp;呼吸急促之间,闻烛听到了那道遥远而熟悉的声音——更准确点来说,站在他目前的生物角度,只能称之为声波。
&esp;&esp;红塔底下的怪物都是用这种“类声波”的语言来进行交流。
&esp;&esp;闻烛又听见了他死前不甘的怒吼与暴戾的诅咒。
&esp;&esp;“我们血肉同根,我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,我的死亡就是你的死亡……”
&esp;&esp;“我会一直看着你的,等到地下破土而出的花刺破你的胸膛,等到你成为我们爬上来的养料……”
&esp;&esp;恍惚之中,闻烛又回到了逃出红塔的那个夜晚,月亮刚刚的挂在天上——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月亮,身后是无数同族的凄泣、怒吼、尖叫,和成千上万的尸骨。
&esp;&esp;刹那间,他意识到了那些冰凉、滑腻的东西是什么——曾经闻烛以为丢在记忆里落灰的过去,如同海蛇一般缠绕反扑了回来,包裹住他。
&esp;&esp;黑压压的一片,遮住了他的视线。
&esp;&esp;“闻烛!”
&esp;&esp;一道声音刺穿了海面。
&esp;&esp;滴答——
&esp;&esp;一滴露珠从树叶上轻飘飘的滑落,闻烛眼神一凝,露珠凝结着周围无形的水汽,化成冰刺捅穿了地面上苟延残喘的眼珠,
&esp;&esp;他连看都没看,随即就地一滚。
&esp;&esp;“嘭!”
&esp;&esp;闻烛刚刚站着的地方,顿时出现了一个冒着烟的能量弹打出来的小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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