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,赵鲤就像活人坟中等待的老人一样,在黑暗中默默数数。
等待着绢娘和郑连的救援。
黑暗中,曾在此处等死的老人,或许也曾心怀希冀——孩子或许会来接她。
也可能会生出猜疑——会不会是儿媳教唆?
这一点,从死得格外惨的女尸身上或可窥见端倪。
周围一片漆黑,赵鲤好像看见了一个矮小佝偻的背影,拿着石块在土壁上刻画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赵鲤越发觉得此处空气稀薄。
又有充斥坟中的臭味。
她抽了抽鼻子,难免心烦。
这时,她尾指蛛丝突然一颤。
朝一个方向紧绷起来。
赵鲤不得不翘着手指。
蛛丝颤动越来越明显。
赵鲤听见外边传来沙沙声。
接着,一道光穿透了朽烂的草席。
赵鲤眼睛刺痛难受,闭目避让之时。
手中拿着的草帘子被扯开。
一双手,将赵鲤整个人,拔萝卜一样拔出坟洞。
清新带着些湿寒的空气,涌入鼻腔。
赵鲤一整个被绢娘按进怀里。
“吓死我了!”绢娘眼泪啪啦啪啦直掉。
她八只步足探出体外,双手上都是雪。
“我没事,绢娘!”
赵鲤的宽慰没有什么用处。
绢娘将赵鲤提了起来,抖去她身上泥土。
“太危险了,下次再也不听你的,让你胡来。”
绢娘一边说,一边哭唧唧给赵鲤摘掉掉在她发顶的黑甲壳虫。
知道绢娘只是被雪塌吓懵了,赵鲤连连点头:“好,好!”
赵鲤的安抚显然没什么效果。
说了赵鲤,绢娘又转头看郑连:“衣裳呢?衣裳呢?”
当前状态的绢娘,是谁也不敢惹谁也不敢违逆的存在。
郑连上前两步,踮脚将赵鲤丢在雪地中的大氅递上。
绢娘得了大氅,忙将赵鲤裹住。
又看她冻得鼻尖发红,更是掉眼泪:“瞧给你冻得。”
赵鲤被绢娘扯着大氅领子,险些勒得吐舌头。
忙拍绢娘的手让她松开。
同时道“我知道你们会救我,所以不危险。”
赵鲤和坐在活人冢中等死的老人不一样,有人会拨开雪层来救她!
这一点,她十分肯定。
她仰头对绢娘笑:“你们在呢,我怕什么。”
绢娘听她狡辩,又看她一双透亮眼眸子,这才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:“我们在你也不要冒险。”
赵鲤笑了笑,并不敢随口承诺。
她扭头看了一眼郑连,又看了看带着狗,被绢娘这形态吓得和狗抱在一块瑟瑟发抖的猎户李涂。
天边已现鱼肚白。
覆盖皑皑白雪的山坡,仿佛镀上一层碎银。
狂暴的风雪停后,落下的雪花温柔许多。
赵鲤伸了个懒腰,望向闪烁细碎银光的雪面。:“完事,走吧!”
离开
没了暴风雪遮蔽,归途十分顺当。
晨光洒在雪面上,银灿灿一片。
许是昨日天气太过寒冷极限,今天雪停天转暖,回程路上,赵鲤她们还撞上了一头在树干上蹭背的巨熊。
李涂豢养的猎犬,之前被绢娘妖相一吓,有些紧绷。
发现熊的踪迹,吠叫不止。
李涂怎么喝骂都不肯停。
犬吠之声将那在树上蹭背的巨熊引来。
冬日的熊不会拒绝送到嘴边的肉食。
抖着厚厚的鬃毛,踏雪狂奔而来。
熊不拒绝肉,赵鲤也不会拒绝主动送上门的熊掌熊胆熊皮。
与八条腿颤颤的绢娘打了一个默契的配合。
赵鲤的刀能砍尸,抓把雪擦擦能砍熊。
肥壮的熊,喉上插着一柄长刀,仰天长啸之后,踉跄倒下。
郑连抱臂在侧,默默围观。
费力拽着狗绳的猎户李涂,却是又将瑟瑟发抖的狗拉过来,一人一狗依偎在一块发抖。
直到赵鲤叫他来处理熊尸。
他才哆哆嗦嗦站起来:“赵千户神威!”
这一声虽颤抖,但情真意切。
有李涂这猎户帮忙,绢娘友情贡献了一些蛛丝,赵鲤她们回程路上,马后多拖了一头肥硕的熊。
来时艰难走了大半日,回程路上轻松许多,刚进午时,他们已经能瞧见一炷炷焚尸的黑烟。
乌林村中心,被砍杀的尸伥都集中此处,伐了桃木撒朱砂焚烧。
只有一具例外。
林老夫人等人跪在一具简陋的棺椁前,正悲声哭泣。
也不知是因为棺里,被盗骨亵渎的尸体还是因为近日的惊吓。
赵鲤回来时,路过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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